文/何永胜
我与郭睿相识于2000年于国美求学的日子里,其间他主攻花鸟,而我则专修书法。每每课余,他便进班客串,偶有所书,则常令人称奇。他为人开朗大方,不多久便为班友所熟识。
真正与之交往,还是稍后的一段日子。或许是有着共同爱好的缘故吧,我每天有坚持晨跑的习惯,学习期间一般五点左右便被宿舍旁的公交车站的早班车吵醒,和着宿舍后火车的长鸣声,还带着一丝睡意便开始沿着钱塘江进行晨跑。回跑时便总能碰上他和黄君、张君三人一起在练太极,张君与我同一宿舍,不多久我们的交往逐渐多了起来。郭身材魁梧,太极一招一式,有板有眼,颇有些绿林好汉的侠义之气。我安家在鄂西南,与湘西接邻,郭常戏谑我来自“乌龙山的土匪窝”,我则因有俗语“山东出响马”而笑之为“响马”,当然这是之后熟识后的事。
一楼宿舍有一间大的空房子,成为了他课余的画室。一次偶然的拜访,遂使我们成为知交。大凡在晚自习后十一点,教学楼关闭,画室便是他继续用功的地方,老师也偶尔光顾,给他进行画作的点评。我也常去听听,发现郭君的画格调不俗,而常出新意,这是花鸟画所难能可贵的。给我印象最深的是,郭君十分健谈,一边谈笑,一边用笔勾画,随意赋形,笔意简练而神形完足,常引起阵阵喝彩。后来得知,郭睿自幼喜欢书画,及后受狄乃相先生指教。曲师毕业后他在山东一所师范学校任美术老师,二十出头便举办过个人书画展,在当地引起过不小的轰动。在同龄人中可谓凤毛麟角,并不多见,除了天分与扎实的笔墨功夫外,恐怕学养是他能脱胎于古人而与他人迥异的重要方面。这在与之后来的交往中得到了印证。
时同班有张宁、宋迪、左大宁,油画班有任勇,诸君皆聪颖好学,卓才俊秀之士,较郭君年幼而皆与之友善,常邀吾于陋室,燃香品茗,诵古今诗文,谈艺坛盛事,无不畅然开怀。而今诸君事业皆有所成,每念及此,莫不感慨!郭君常自作诗文,题于画上,偶有佳句,亦欣然求教于诸君,其谦谦若此,笃学若此!
郭君于画,皆从勤奋、踏实中来。常于夜深人静,展纸泼墨,褪尽浮华,神驰八荒,意会古今。数年后,邂于京华,而其勤学亦然。其写竹,潇洒飘扬,清韵高古而无一丝尘气、怒气;其画梅,勾勒点染,信手为之,疏影横斜,赏心简要而无粉黛、娇饰之态;其画鸟虫,栩栩如生,营境造意,物境交融,迁人遐思。这与郭君大量的写生是分不开的,凤凰山下、西子湖畔、百鸟园中,状情写物,取法自然而化为己用。
是年,郭君师从著名画家邵坦中先生,其为人愈谨,其为学也愈勤。常示先生画作,析其精妙,指其寓意,于会心处其忘我之态非言辞所能描述。先生治学严谨,另置书法绘事之要求,郭君皆数倍于他人之功,是以进步神速。一日喟然叹曰:“师谓’为人要老实,而画则不可老实。’吾则反之,为之奈何?”老实者,循规蹈矩之谓也。其慎思谨严若此!
郭君多才,常以越剧、小调、竹笛自娱,偶尔打打乒乓球,亦为他人所不及。其为人宽厚,乐善好助而嫉恶如仇。时有同班竖子孙某,专横跋扈,欺凌弱小,为众所患。郭君怒斥之,恶其人,亦恶其画。同班王君病,郭睿深夜四处买药,又与张君殷殷守护至病情好转方肯离去。同学情谊,非独于王君,凡所能及者皆济之,或诲之以学,或资之以物,其情之切切,其意亦泄泄。呜呼!为学之道皆本乎其心,艺者,德之所现也。吾敬其为人,于学、于画亦然。扬雄所谓“书为心画”,岂不然哉!
与郭君倾盖之交,其始也易,其合亦久。去夏分手于京师,遂各自奔忙,其间书信往来,因行踪飘忽而渐少,而关切之情则愈深。噫,郭君艺事之成,吾之愿也,而杭州之忆,何止乎西湖美景、钱塘江潮?他日聚首杭州,叙往日同学乐事,亦吾之愿也。
2007.9.10夜
(何永胜:武汉纺织大学艺术与设计学院副教授、硕士生导师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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